沈雅楓覺得心中一暖，接過初瑤手中的粥，這等子事情，也不是一定要和初瑤說，只是沈雅楓現在潛移默化的養成了一個習慣，就是凡是關於孫夢竹的事情，他都想要先和初瑤說上一聲，大概就是初瑤已經成了他心中可以抵擋孫夢竹的一個盾牌。

“夫君莫要在意，孫姨娘本就曾經掉過一個孩子，這個孩子的離去，怕是對身子創傷很大。夫君……也有些日子沒理會孫姨娘了，心中難免會有些子偏激。不若，夫君有空了，去瞧瞧吧。”

初瑤這邊說著，看著沈雅楓那喝粥的動作又停了下來，就知道沈雅楓是不開心的，怕是孫夢竹現在已經成了沈雅楓的死穴了，初瑤是明白這一點的。之所以選擇說出來，也是想看看沈雅楓到底抵觸到了什麽程度。

孫夢竹那個人，初瑤了解，若是一直讓她這樣下去，不知道最後會胡鬧出什麽事兒來，四皇子那邊既然是孫夢竹牽的線。那麽孫夢竹知道的秘密也不會少，若是提前都抖落出來了，可能又會讓計劃產生變化，不如安撫一下孫夢竹。

“我不想去。”

放下粥，沈雅楓幾乎是很生氣的說了這四個字，初瑤則是把碗推到了前面，捏了一塊糕點放在沈雅楓的手上道：“夫君心中其實還是放不下孫姨娘，初瑤明白。否則夫君也不會只字不提。若是夫君本沒有要去說個明白的意思，只是對孫姨娘沒了以往的情分，不若就去瞧瞧吧。孫姨娘本就容易偏激，昨兒夜裏又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，怕是不去，是要出了人命的。”

“唉……”

沈雅楓將那糕點放了回去，嘆下一口氣。

一直不說，不代表心中沒有那個意思，沈雅楓其實也是明白的，他對孫夢竹很上心，自然也是很了解她的性子。其實他怎麽會不知道孫夢竹有多麽的偏激呢？

他來一趟初瑤的房中，孫夢竹都能幾日幾日的不開心，雖然他是個男人，是一房之主，但是面對這個妾室，他大概其實什麽都算不上，這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才明白的事情，忍不住的想要慣著她，聽聞她在初瑤這裏受了委屈，哪次不是馬不停蹄的趕來。

如今呢？初瑤不但沒有因為那件事情在中間挑撥離間，甚至還讓他去看看孫夢竹，這兩人之間的對比，怕是不能在明顯了。

“之前，是我苦了你了。”

突然，沈雅楓冒出了這麽一句話，初瑤聽在耳中一笑置之，卻不知為何紅了眼眶，何止之前，這苦，她吃了足足十一年，直至今日，她還沒有忘記沈雅楓的偏心，他的寵妾滅妻。

聽到這話，心中泛酸，為了那過去的十一年。

曾經以為沈雅楓只是不喜歡她，重活一世，她心中已經沒有了愛意，甚至帶著的全部都是想要覆仇報覆的心裏，但是面對沈雅楓，她終於可以做到真正的釋懷。

因為不是她不夠好，只是因為沒有愛罷了。

“夫君莫要說這些話，孫姨娘她確實不對在先，但是我們誰也不能說這事兒是絕對的。只是初瑤當時知道便想給夫君提個醒罷了。若是夫君真的沒有追究的意思，不若就過去吧，初瑤也不會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。”

初瑤笑笑，站起來走到沈雅楓的身後。幫他把稍微有些歪了的冠子整理了一下道：“夫君怕是今日沒有什麽食欲了，中午可過來用膳？初瑤讓人準備上夫君喜愛的。”

說了這麽一會子話，倒是已經過了好些時候，因著四皇子的事情，其實近些日子，沈雅楓都挺忙的。早出晚歸的也沒個準信，看著日頭都快升起來了他便說道：“中午不回來了，晚上……我去瞧瞧她吧……今兒就不過來了，你要註意身子，想吃什麽就叫小廚房去做。”

點點頭，笑著看沈雅楓離開。初瑤的面色又恢覆了平淡。

……

沈雅楓一整天都在想初瑤的話，纏在他心中的結太多，但是初瑤的一句“夫君也不打算追究”總算還是給那件事情定了性，他確實不準備追究。

和孫夢竹的第一次見面，他到現在還印象深刻，因著將軍府的原因，孫夢竹也有機會去上了學堂，那一日，孫夢竹從學堂回將軍府，馬車不巧壞在了路上，沈雅楓路過，瞧見那馬車中走出一女子。那女子身著一身淺粉色的衣裳，荷葉一般的裙擺和袖口不她粉嫩的面容襯得相當美麗，她豎著一個丫頭的發髻，發髻兩邊還插著一朵鮮花，從馬車上面走下來的她坐在了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，因為擔心回不去。還會梗著脖子一直看，偶爾眉頭緊皺。

遠遠的瞧見那個時候才不過十二歲的孫夢竹，沈雅楓就覺得喜歡。

回去一打聽，才是知道她是將軍府的二小姐，不過這個二小姐，身份實在是算不上高。

當初她母親就是私奔嫁給了孫從井。最後實在是難以養家糊口，才會被將軍府又收留了回去，孫從井不是入贅的女婿，葉曉欣又帶著私奔的名聲，這可不是什麽上的了臺面的身世。

而父母呢？

一心想要給他找一個和權勢沾邊的親事，只是哪有那麽好找，這一來二去，他也控制不住年少心中的愛意，竟然想著方法去找孫夢竹，本來也不算是大戶人家正式養大的，孫夢竹的規矩當真也不是很好，便就跟了他。

這一跟。就是一兩年。

好不容易娶進了門，卻還要跟著他受委屈。

這都是他曾經憎恨初瑤的一個理由，男人難免花心，他也曾對別人動心，只不過，孫夢竹始終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，這幾乎是無法改變的。

“大少爺……”

瞧著她那委屈的樣子，一見到自個兒就裏下來的眼淚，沈雅楓突然有些後悔，為什麽今兒才來看看她，她的脖子上面還有一道紅色的印子，沈雅楓知道。這是昨兒晚上她鬧的時候留下的，若是昨天她當真就那麽去了？

也許自個兒會後悔一輩子吧？

“叫什麽大少爺。”

他走上前去，還是沒能忍住的拉住了孫夢竹的手，把她拉到身邊坐了下來，聲音放低的說了這麽一句。

“我還以為少爺不要我了。”

他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，孫夢竹上前就抱住了他。口中還念念有詞道：“我以為那個孩子沒了，少爺就日後再也不會理我了。”

果然孫夢竹還是不知道，其實他心中都已經清楚了。

這個已經跟了自己許多年的女人，這熟悉的味道，身體，還有聲音，都讓沈雅楓沒有辦法做到徹底抵抗，伸出手便抱住了孫夢竹，然後說道：“沒有。”

只是一句話，就讓孫夢竹哭了好久。

……

“大奶奶，大少爺去了孫姨娘的房裏。”

晚上，初瑤正坐在那窗口看書。夏柳就有些憤憤不平的說著，這以往的時候沈雅楓幾乎那都是住在孫夢竹那兒的，但是也沒有瞧見她這般生氣，現在來了幾次，在去，她就生氣的不行了。

“夏柳。你別不是對夫君動了心思吧？”

隨口一問，初瑤卻半天沒有聽到回答，在一瞧，夏柳的臉上很明顯的出現了一些紅暈，這讓初瑤手中的書，直接就掉在了地上。

她前世千方百計的阻攔，沈雅楓還是搶了夏柳，結果最後夏柳慘死，這些歷歷在目，無論如何，初瑤都不想讓歷史重演，本來已經脫離了原本的生活軌跡，可是就這麽一想，這會的時間卻好似已經和那個時候對上號了，夏柳上一次被沈雅楓搶走，也就是在這個前後吧？

“夏柳。”

初瑤站起來，走到夏柳的面前，而夏眉則是匆匆去撿起來地上的書。她早兩天便覺得夏柳有些子不太對勁，但是卻也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感覺，今日聽了大奶奶這個話，又瞧見了夏柳的模樣，她才算是嚇了一跳。

往日夏柳最討厭的就是沈雅楓了，有了上一次主子受傷的事情。別說夏柳，他們這院子裏頭貼身那幾個，其實都是不太待見大少爺的，只是好歹人家還是個主子，誰也不會去觸黴頭罷了，只是夏柳，確實往日裏頭說的最兇的，那大少爺在她嘴裏，怕是什麽都不是，今兒是怎麽了？

“大，大奶奶……”

出神的夏柳被初瑤一句話叫醒了過來，瞧著初瑤，有些子緊張，初瑤便看著她說：“你對沈雅楓可是動了心思？”

這話問的怕是很直接了，夏柳一聽，也是楞了一下，還沒等初瑤說什麽呢，她就已經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來。嘴上說道：“大奶奶……夏柳錯了……夏柳只是這幾日……夏柳真的沒有什麽歪心思，夏柳就覺得大少爺對大奶奶好，所以夏柳覺得大少爺還不錯……”

這都是什麽。

初瑤有些動了怒氣，之前沈雅楓做的那些事情是幾句好話便能抵得過去的嗎？

夏柳這個糊塗東西，往日糊塗了一些便算了，怎麽到了這個時候，竟然能糊塗成這個樣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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